事情。那个雇来的女人苦着脸求米娜允许她离去,她说她人虽穷,可也不愿长久地扮演人家安排给她的这么一个不光彩的角色。米娜远不是一个能够慎重作出决定的人。情况紧急时,只消一句话就可以便她改变对整个处境的看法。现在伴妇的话引起了她的注意。她寻思:“确实,我的乔装打扮已经骗不了什么人了,我的名誉完了,我大概被他们当作爱冒险的女人了。既然我为阿尔弗雷德牺牲了一切,那么除非我疯了,才会禁止自己享受看见他的幸福。至少在舞会上,我可以随意打量他,研究他的心灵。”
她弄来化装舞会用的面具和披风,还戴上从巴黎带来的钻石首饰。或许这是为了更好地乔装改扮,使阿尔弗雷德认不出她,或许是使自己在假面舞客中引人注目,惹得他来攀谈。米娜挽着假柯拉梅夫人的手出现在舞场上。她一声不响,使所有人都感到奇怪。最后她看到了阿尔弗雷德,他显得闷闷不乐,她的目光紧随着他,她感到幸福。冷不防一个声音悄悄地对她说:
“爱情认出了德-旺格尔小姐的装扮。”
她不禁浑身一颤,回过头去,原来是德-吕佩尔伯爵。对她来说,再没有比这更倒楣的相遇了。
“我认出了你在柏林打的钻石首饰。”他对她说“我从特普利策、斯帕和巴登(编者注:欧洲三个温泉城市,分属捷克斯洛代克、比利时和德国。)来,为找你我跑遍了欧洲所有的温泉。”
“你再多说一句话。”米娜对他说“我就一辈子也不见你了。明晚七点,到尚贝里大街十七号对面找我。”
整整一夜,米娜都辗转反侧,惶惶不安。她一直为这个人问题所折磨:“怎样才能阻止德-吕佩尔把我的秘密告诉德-拉尔赛呢?他们的关系那样亲密。”绝望之中,她有好几次差点叫来马车,立即离开。“但要是那样,阿尔弗雷德就会一辈子相信,艾妮肯,他那样爱过的姑娘,只是一个干了坏事化装潜逃的女人,并不值得尊敬。还有,我要不告诉德-吕佩尔先生就走,他虽然敬重我的财产,也还是有可能泄露我的秘密,可是不走,又怎样才能使德-吕佩尔先生不生疑窦呢?编段什么谎话呢?”
就在米娜和德-吕佩尔倒媚地相遇的化装舞会上,那些上流社会的男子一如往常,围着德-拉尔赛夫人竟献殷勤。他们全无头脑,想来温泉摆脱他们的无聊。这天晚上他们不知道该对德-拉尔赛夫人说什么好,因为那些客厅里的老生常谈在这里就不适宜了。于是他们讲起她的德国侍女的美丽。他们中间有一个放肆的傻瓜,甚至说了几句露骨的话,影射德-拉尔赛夫人的嫉妒。有一个戴假面具的男人,十分粗鲁,甚至劝她找个情夫,来向丈夫施加报复。德-拉尔赛夫人这样一个贞洁的女人,因地位和财富的关系,平常受惯了别人的阿腴奉承,听了这句话,头脑里轰的一下好像爆炸了。
次日是游湖,米娜有空,便到了柯拉梅夫人家里。她在那里接待了德-吕佩尔先生。德-吕佩尔先生尚未完全消除惊讶。
“一场巨大的不幸,改变了我的处境。”米娜对他说“使我能够公正地对待你的爱情了。你同意和一个寡妇结婚吗?”
“原来你秘密地结过婚?”伯爵的脸煞地变得苍白。
“你看过我拒绝了你,还拒绝了许多法国最好的婚姻对象,怎么没猜到这点呢?”米娜回答。
“你的性格多么独特,又多么叫人钦佩!”伯爵大声喊起来。他尽力想掩饰他的惊讶。
“我曾和一个配不上我的男人结婚。”德-旺格尔小姐说了下去“但我是新教徒,我的宗教允许我离婚。要是看到你也改信我的宗教,那我就太高兴了。可是你别以为我这时候能爱上谁,即使我极为敬重,极为信任的人,我对他也产生不了爱情,我只能给你友谊。我喜欢住在法国,一旦熟悉它了,又怎么可能忘掉它呢?我需要一个保护人。你的姓氏显赫,头脑聪明,又享有种种条件在上流社会占据优越地位。一大笔财产可以把你的府邸布置成巴黎的头等府邸。你愿意像孩子一样听我的安排吗?以这个代价,仅仅是以这个代价,我一年以后就答应你娶我。”
在他说这番长话时,德-吕佩尔伯爵盘算着这样一种离奇事情会有什么结果。对他来说,维持这样一种关系是并不惬意的,但终归有一大笔财产,而且她又确实是一个很不错的女人。于是他信誓旦旦,表示要顺从米娜,他想方设法来套取她更多的秘密。
“你这样做是白费力气。”米娜微笑着说,又问他:“你会像狮子那样勇猛,又像孩子那样顺从呜?”
“我是你的奴隶。”伯爵回答。
“我隐姓埋名住在埃克斯城附近,但这里发生的一切我都了解。八九大以后,当教堂的钟敲响半夜十二点时,你注意湖面上,会看见有一只点了火的瓶子在波浪上飘浮。第二天晚上九点钟,我将在这里,我允许你来。但你若是说出我的名字,或是对任何人泄露一句我的情况,你这一辈子就别想再见到我。”
在湖上,文妮肯的美貌多次被人提到,因此游湖归来,德-拉尔赛夫人一反她慎重节制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