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他已是发觉周围亮了起来,几个道人手中提了火把,站在四角,将中间团团围住,中间则有一个蒙面的男子手中提了一口单刀,这单刀并无把手,在他的动作之间若隐若现,而他的周围则有七个道人结成了阵法,将他牢牢控制在其中。
许是这些道士见识过了他刀法的厉害也不敢贸然上前,只在外围连番游斗,此时,刺客仿佛有些体力不济,他的脚下略一趔趄。
七个道人仿佛瞅准了这个机会,七人一齐抢上前去,却听那刀客一声尖啸,长身而起,连出三刀,便有三名道门弟子当即毙命,随后犹如一只展翅的大鸟瞬间出了人群,几个起落,消失在了山林之间,唯独余下一地的尸骸,叫人骇然惊悚,难以忘却。
是你,如假包换,童叟无欺
◎若秦纨是个姑娘家,他沈某人定要三书六礼,八抬大轿娶了他过门◎
沈入忘也不知道那人是谁。
他悄悄从山上退了下来,走得乃是极为险峻的山麓,不多时已是退到了福仙镇边沿,看着还在漏雨的小屋,小道士也有点哭笑不得,这兜兜转转,没成想,还是绕了回来。
就像是自己从不曾想见过秦纨。
他却乍然之间出现在自己所顾及的某处,猝不及防,终而复始。
许是山上的弟子来山下搬了救兵,乌泱泱的一片白衣子弟接成了一条线往山上跑去,沈入忘蹲在小破屋的屋顶看着此番场景,不由得觉得极为壮观。
啧,早干嘛去了,要有这种魄力,还抓不到听雨阁的余孽?
沈入忘想了想,最终得出了一个是我比较厉害的答案,心满意足地拍了拍肚子。
回到洞中,披着于大勇皮囊的臭道士正倚靠着山壁静静沉睡。
借尸还魂之下,还要维持障眼法是极为消耗力量的行为。
只是距离沈入忘离去之时,他已是换了一副面貌。
许是秦纨逐渐掌握了这具身体的控制,他的容貌渐渐变成小道士熟悉的模样。
他留了一头情丝,不曾束起道髻,漫长的发缕飘散在他的胸前尺寸之间,山洞之中并无风潮,却仍是左右摇晃,飘荡之间,似是有晶莹的碎屑飘荡其中。
他生就一张瓜子脸,从前不爱笑,便有人许他一句:“尖酸刻薄。”但唯独有沈入忘知晓,这位与自己时常争锋相对的少年,却是俊俏美人,细加观察便知美不胜收。
只是往日里威严太重,他训话之时,无人敢与他对视一眼,唯独只有他沈入忘一个跳脱。
他的眉间额上不知道何时点了一枚朱砂,此时贴着皮肉化开,变成了一朵三瓣莲花,看上去既像是红莲,亦像是烈火。
生生不息。
他半阖着眸子,沈入忘不由得探过半个身子去,看了两眼,秦纨穿了一身渔夫的短打,但仍旧不能掩饰他的飘逸出尘。
他的睫毛很长,此时伴随着道士均匀的呼吸,正轻巧地抖动着。
他少时曾经在讲堂之上,对着众人大放厥词。
其中到现在都不时被提起来的,便是他插着腰大声叫嚷着,说秦纨长得花容月貌,闭月羞花,若秦纨是个姑娘家,他沈某人定要三书六礼,八抬大轿娶了他过门。
沈入忘在上头叫嚷正欢,却浑然不知,身后站着的是面色铁青的秦纨。
当日他便被关了禁闭,黑灯瞎火,无人可闻。
秦纨生就一双丹凤眼,狭长而蕴有风情,只是往日冰霜素裹,多少教人生不起窥探。
只是如今。
他不由得咽了口口水,许是他的动静太大,还躲在草垛里的小龙猫已是嘤咛了一声,而后三下两下跳上了他的背脊。
等小道士察觉到不妥之时,早已有半个身子横跨在道人身上。
此时龙猫虽是不重,但蹦蹦跳跳间,已是缓缓压得沈入忘不由得往下坠去。
山间阴郁,洞壁丝滑。
他一伸手撑住,却不由得加速了自己向下滑动了速度,正当他整个身子都要砸在秦纨身上之时。
他觉得自己的胸口被人一把托起,随后他看到的是一双清亮的眸子。
那是一抹惊心动魄的蓝。
“坐好。”
“哦……”沈入忘讷讷地应了一声,而后盘膝跪坐在他的面前,像是个乖巧懂事的好宝宝。
“这不是我的身体,不大好碰你。”面前的秦纨也支撑着坐起身来。
沈入忘初始适应了他不正经,如今他一本正经,反倒是很不适应。
“下次吧。”
“嗯。”他心绪不宁地应了一句,两人相对无言,沉默了半晌,沈入忘反倒是才反应过来,一张笑脸涨得通红。
此时两人已是人鬼殊途。
而且始作俑者,便是他自己,他心中有愧,便是有再多的讨巧与机锋,到了嘴边都成了嗯嗯啊啊毫无建树。
“来时匆忙,都不及问,这几日你过得可好。”
沈入忘觉得秦纨的问话,就像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