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玥先叫了车。等待的间隙,顾以诚同她闲聊,“你明天午场还是晚场?”
“晚场,明天下午和你搭的还是之淇姐,你根本不记女主排期吧,只记得……”殷玥偷偷瞥一眼文清让,后者正饶有兴趣地听他们的对话,“算了。”
顾以诚随口糊弄,“这不是炸卡了么,我有点混乱。”
殷玥还想说什么,一辆车缓缓驶近,停在不远处。她跑上前几步拉开车门,回头冲他们摆手,“那我先回去啦,文老师生日快乐!明天见。”
文清让目光扫过车牌号,“谢谢,路上注意安全。”
顾以诚:“你到学校了微信和我说一声吧。”
两人目送着车子消失在夜色之中,文清让转过头,“你还不回去吗?”
“我得先把礼物送给你,不然又要拿回家了。”顾以诚掂了掂手里一直拎着的那个袋子。
文清让似乎没预料到还有这个环节。月色笼着他如画眉眼,把整个人勾勒得愈发温柔,“你不是已经送过我蛋糕了么?”
“那是剧组的礼物,不是我的,”顾以诚双手把袋子递给他,“生日快乐。”
年轻人郑重其事,像是捧着什么无价珍宝奉上。文清让撞进那双明亮眼睛,呼吸一滞,心底某根隐秘的弦猝不及防被拨动了一下。
“谢谢,”他小心接过,看到袋子里还有一个礼盒,“我应该现在拆吗,还是保留一点惊喜?”
“没关系,回去再拆吧,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顾以诚这么说,然而看他的目光满怀期待,“如果不喜欢千万别告诉我……我很脆弱,会伤心的。”
“那我尽量?”文清让乐了,“我觉得我会喜欢的。”
文清让看起来很愉快,不知道这份好心情有多少归功于自己。顾以诚觉得眼前的人似乎比平日里多了一分明艳,恨不得眼睛化作照相机,定格此刻。
人的欲望实在是贪得无厌,永无止境。
七年前他是文清让台下的观众,只是远远望一眼对方,便欣喜若狂。而当他真的和文清让站上了同一个舞台,却发现自己心潮澎湃之余,不再满足于此了。
他想要看到文清让更多不为人知的一面,更希望这些时刻独属于自己。
旁观者清,顾以诚可以随口提一句,让殷玥去和戚风表白,但面对着自己魂牵梦萦多年的对象,他变得谨慎犹疑,那些酝酿过无数次的话语如有千斤重,压在他舌尖。
在很久之前,他也曾经用另一种方式说过,文清让或许不记得了。
眼下并不是合适的时机。
“回去吗?”文清让问他。
“不然我们叫一辆车吧,可能更快一点?”顾以诚拿着手机操作,“先送你比较顺路,我回头一起报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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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以诚约的是辆专车,司机话不多,车子开得平稳,有微风从敞开的窗户吹进来,温度舒适。文清让靠在后座椅背上,开始犯困,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看一眼手表,已经是凌晨一点多,过了他习惯入睡的时间。
还真是个兵荒马乱的生日。从下午临时调整的彩排,到晚场演出,再到之后的聚餐,他一直维持着精力,这会倦意才迟迟袭来。
通常,如果旁边有其他人,文清让不会让自己处于一种完全放松的状态,但此刻坐在顾以诚身边,莫名觉得松弛,索性闭目养神。
顾以诚自然没错过对方打哈欠的一幕,不禁觉得有点可爱。他看出文清让应该是累了,上车之后没再主动搭话。
文清让34岁的第一天,有大部分时间都是和自己度过的。
风轻拂过额前几缕发丝,也暂时拂散了顾以诚心中的疑虑。他的嘴角因为这无用的仪式感,在夜色中偷偷上翘。
道林·格雷的画像(18)
文清让洗过澡出来,准备上床休息,一眼看到那个放在玄关柜子上的纸袋,受好奇心驱使,把礼盒拿了出来。
盒子很精致,拿在手里的分量不算重。文清让拆掉系成蝴蝶结的丝带,将盖子打开,一本书安静地躺在里面。
他有一瞬的惊讶。
那是一本兰波的诗集。文清让原先有本一模一样的,在搬家的时候不小心弄丢了。市面上兰波诗集的版本很多,这一版并不算畅销,售罄后便没有再版了。
偏偏文清让很喜欢这一版简约雅致的装帧排版,遍寻不得,连旧书网上都找不到。他想了想,觉得大概是自己口味太小众,为此还发过一条带点自嘲意味的微博。
他把书拿在手里,小心摩挲过封面和书脊,又翻开几页感受了一下纸张的肌理。不知道顾以诚是从哪里弄到它,居然还是全新的。
这份礼物如果用金钱来衡量,确实不算贵重。但论珍稀程度,却是独一无二。
这小朋友,真是……太会送礼物了。文清让感慨之余,心下微动。
但那条微博发布于好几年前,后来被他删掉了。顾以诚那时候就关注了自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