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翕惊!
他如何肯!
虞夫人力气就那般大,拿藤条打他又能有多痛?到底是他母亲,也不会真的要打死他。他是男儿郎,他习武时挨的打都比母亲这两下藤条打得厉害多了。可是玉纤阿又怎能和他比?她娇娇弱弱的,怎能被这样打?
范翕被玉纤阿从后抱住,她贴于他后背,要替他挨了那顿打。范翕反身就要反抱住她,长臂搂住她,将她抱于自己怀抱中。他反应快,玉纤阿却挣。虞夫人又因看到玉纤阿突然出现而吃惊,手中力道没有收回。
眼睁睁的,看那一藤条同时打在范翕和玉纤阿身上。
两人各自被打了半个肩。
玉纤阿吃痛,脸色顺白,范翕搂住她,当即慌张地要查看她被打中的肩。他慌乱地:“打着你了是么?让我看看,别怕……”
玉纤阿如何肯被他扒开衣领让他看她肩膀!
他母亲还在。
虞夫人错打了人,手中藤条便放了下来,有些惊讶地看着这一幕。万没想到此女会护范翕,而范翕明明任她罚,却在见到此女后当即相护,不愿此女被伤到一下。此女颤了一下,范翕就露出六神无主的样子,伤心欲绝、如同此女要死了一般。
虞夫人从未见过范翕这一面。
她怔怔然地看着这对小儿女跪在她面前互相关心。
玉纤阿吃了那一顿痛,怕虞夫人还要打范翕。她肩膀灼痛,吃了一打,自然不肯放过这个机会。她仰头直视满面震惊的虞夫人,咬牙问道:“我本不该管夫人与公子之事,但是夫人也打了我一肩,我就少不得要问清楚,夫人为何要打公子?”
范翕急声:“玉儿——”
不要这样和他母亲说话!
玉纤阿却不理他,只目光盯着虞夫人。
虞夫人迎着此女的目光,她实在有些意外与不解。她道:“你叫玉女是吧?我儿做错了事,有些对不起你……”
玉纤阿坚持:“不知公子是做了何错事,我与公子相识至今,不觉得公子有对不起我过。”
范翕握她的手,示意她别这样。
但是玉纤阿强势起来,他真的是拉也拉不回来。范翕有些慌地抬头看母亲一眼,怕母亲对玉纤阿就此印象不好。虞夫人看范翕一眼,再看一眼一心维护他的玉纤阿,虞夫人愣了半晌后说:“你是吴国要献给周天子的美人吧?”
玉纤阿怔一下。
她想起了范翕之前信誓旦旦与虞夫人撒的谎,说她和他相识于越国薄家了。
范翕满面通红,有些羞愧。
玉纤阿却是维护他到底,她沉吟一下,道:“那又如何?我终是未曾被献给天子,且我已恢复了自由身。我自是愿意与谁在一起便与谁在一起。夫人若不喜我,我自是接受,但夫人不该对公子动手。”
虞夫人愧道:“玉女,你不知,他欺骗了你。他尚有未婚妻。”
玉纤阿一僵,然后咬牙:“我知道。公子一开始就与我说了。”
范翕:“……”
虞夫人愕然,她看向范翕。范翕不知该如何说,玉纤阿已沉静道:“我知公子有未婚妻,但公子应我他会与此女退亲,来迎我。他对我情甚笃,绝不骗我。”
虞夫人慢悠悠:“可是昔年他也曾对我说,他和于女郎情甚笃,他会一生将正妻之位留给于女郎,绝不骗我。”
玉纤阿:“……”
范翕:“……”
玉纤阿转移话题道:“是否是因夫人觉得公子哄骗了你,才生公子的气?”
虞夫人迟疑下,点头。
玉纤阿道:“夫人为何要生气?公子纵是骗夫人,但公子都是好心,只是不想让夫人担心自己而已。公子长大了,肯说些善意的谎言让夫人高兴些,夫人不该感动公子的孝心么?为何要生气?”
范翕:“……”
虞夫人:“……”
范翕缓缓的,抬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他低头,不让母亲看到,但是他唇角忍不住向上勾起,强忍着笑。他心里叹,想玉纤阿可真是、可真是……她颠倒黑白,这张嘴,可真是能说啊。
他反正是说不过她的。
现在看来母亲也是说不过她的。
玉纤阿振振有词:“夫人与公子常年分居两地,自是报喜不报忧,不愿对方担心自己。公子有时候会不与夫人说实话,难道夫人就从不曾骗过公子,不曾对公子说过一句假话么?夫人当懂得此理才是。为何父母能骗子女,子女却不能说些善意的谎让父母高兴?”
“夫人要打公子,我一个外人,自是不拦。只是夫人打了我一下,我少不得要与夫人辩辩此理。夫人管教自己的儿子,我无话可说。但我心疼自己的情郎,也请夫人谅解我的心情。”
虞夫人:“……”
她问范翕:“你说此女是谁?”
范翕含笑,目中柔情潋滟,望着玉纤阿。他答虞夫人:“她叫玉纤阿,她没什么好的身份,我只是喜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