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却本来想就此离开的,毕竟她对那个白姨娘也没有好感。可是她瞟一眼低着头不知道寻思些什么的古姨娘,就有些不放心。
算了,好事做到底吧。
沈却踏进白姨娘的屋子后才知道白姨娘病得有多重。
看着整个人陷在椅子里的白姨娘,沈却差一点没认出她来。
沈却还记得十一岁那一年,她刚刚回到鄂南,回到沈家。第一次见到白姨娘的时候,被她通体的气派惊了一下。心里想着这哪里是个妾室的模样,简直比正牌的夫人不知道要体面多少。
再后来,因为沈绯的事儿,沈却又多白姨娘有了些别的认识。知道她是个疼孩子的好母亲,比起沈却自己的生母来说,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当初沈却祖母寿宴上,沈却已经瞧出白姨娘的神色已经大不容从前。可是没有想到再见她的时候,她已经成了这个样子。
沈却才明白什么叫做皮包骨头。
白姨娘握着帕子捂着嘴不停地咳嗦,那雪白的帕子上逐渐粘上血迹。而她的手也是在不停的颤抖。
沈却注意到屋子里的丫鬟们都没有太惊讶的神情,想来白姨娘这样子早就成了常态。
刘大夫一边给白姨娘诊脉,一边叹息。
“大夫,我们家姨娘如何了?”白姨娘身边的一个丫鬟红着眼睛问。
刘大夫收了手,缓缓摇头,道:“准备后事吧。”
☆、 入狱
沈却让丫鬟悄悄去支会沈器,可是还没等沈器过来,白姨娘就咽了气。
白姨娘走的时候很安静,她就那样坐在藤椅上,望着窗外蓝色的天空,缓缓闭上了眼睛。就那样安安静静的睡着了,最后的时光里也不知道她想起了什么,嘴角竟然慢慢攀上了一抹浅浅的笑意。
也说不清是留恋还是落寞。
沈仁知道白姨娘去了以后站在院子里好一会儿,他抬头望着湛蓝的天空好像回到了二多年前第一次见到白姨娘的时候。那个时候白姨娘还不是个妾室,而是白家端庄得体的嫡姐儿,一举一动透着世家女儿的端庄温婉。
可是后来沈仁还是阴错阳差娶了她的姐姐。他一直都还记得那一日白姨娘落下的泪。他没有想到白姨娘居然会为了她放下这么多年养尊处优的生活自甘跟着她的娣姐加入沈家,做一个妾。
怎么可能不感动呢?
可是后来白忆自尽了,那个时候所有人都在说是白姨娘逼了她的姐姐自尽。
也是从那个时候沈仁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白姨娘了。
喜欢?当然喜欢。可她已经不是白家那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二姑娘了。
信任?应该有吧。可她毕竟是个妾,信任又有什么用?
有下人问:“要不要通知大姑娘?”
沈仁想了想,说:“左右不过一个妾,又不是母亲。沈绯都出嫁了,用不着再用一个妾的丧事麻烦了她。”
下人们又问白姨娘的尸身该怎么处理,沈仁皱着眉还没有说话。何氏凉凉地说:“不过就是一个妾,草帘子一卷不就完了。”
房姨娘也说:“今儿个可是云姑娘大喜的日子,哪能用白事冲撞了!”
沈仁就点了头。
“爷,怎么在外头站着,这日头多晒啊!妾身给您煮了降暑的凉汤,去我那儿喝吧。”古姨娘挽着沈仁的手腕,娇娇弱弱地说。
“哦,那就去吧。”沈仁一点点收回视线,任由古姨娘将他拉走。
沈器冲到古姨娘的院子,想要求沈仁给生母一个体面的终了。然而古姨娘院子里的两个婆子将他拦着,都没让他进去。
沈器抿着唇,站在外头等着,一等就是一夜。
夜里开始下雨,雨越下越大。将沈器全身浇透。
天边第一抹曙光照下来的时候,沈器忽然醒悟了。他一路狂奔,奔向后郊的乱葬岗,他在腐烂的尸体里不停翻找。
所幸,正是因为这场暴雨,白姨娘的尸身没有被野狗啃咬。
沈器抱紧白姨娘的尸体,一路走着。他用自己的双手挖着黄土,又亲手用黄土撒在白姨娘的身上,为她送葬。沈器做完这一切之后跪在坟前许久。
沈器回到沈家的时候,发现很多人正在收拾白姨娘的院子,将白姨娘曾经用过的东西一件件扔出来。
他紧紧抿着唇,在满地的旧衣物间捡起白姨娘生时十分喜欢的镯子。
“二弟!”沈休匆忙赶过来,“最近家里事情比较多。你嫂子刚刚生产,阿宁那边又出了事。昨儿夜里我在殷家陪酒到半夜才回来,不知道这边的事情。你……”
沈休到现在身上还飘着一股酒味。殷夺戒了酒,就拉他陪酒,真的够兄弟的!
沈器慢慢扯起嘴角,笑着说:“哥,我没事。”
沈休愣了一下,他轻轻拍了拍沈器的肩膀。
过了好一会儿,沈休才说:“一会儿我陪你去后郊找一找,说不定还找得回来……”
沈器有些惊讶地看了沈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