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向正缓缓站起身的白飞鸿,面上的笑越发妩媚起来。
“对了,先前你不是问我‘为什么’吗?”
她将红绡扇抵在唇边,稍稍思索起来。
“对了,一开始是我被人打伤了,需要找个地方修养,然后就在路边随便挑了一个人,我记得他是这个朱家的老爷……还是大少爷来着?”
她笑起来,露出雪白的牙齿。
“随便哪个都好,反正他们都已经死了。我在朱家养伤实在无聊,就给自己找了点乐子。”她拨弄了一下手指,如同轻抚无形的琴弦,在风中弹出了一个听不见的音,“就像这样——”
原本为佛光所慑的人群再度发出了不成人声的惨嚎!嘶哑的求救和但求一死的呻吟混在在一起,汇聚成海潮,一浪接一浪地朝他们打来。
“——他们就会动起来,很有趣吧?”
在地狱般的声响中,阴魔笑着问道。
“禽兽不如。”
云梦泽只冷冷地说了这样一句,便提起银枪,准备再度将阴魔毙于枪下。
然而却有一道剑光,比他的动作更快!
咯啦——
白飞鸿的剑光袭向了与云梦泽长枪所向完全相反的方向。
伴随着某种东西碎裂的声响, 原本站立在云梦泽面前的女子如幻影般消失了。
而后,在白飞鸿的剑锋所向之处,一蓬鲜血骤然爆裂开来!
血光之中, 一男一女显现了身形。
朱家的大管事满脸愕然站在阴魔身旁, 他一条手臂几乎被白飞鸿整个劈开了, 狼狈地垂在身侧, 淅淅沥沥地往下滴着血。
在他脚下,一面螺钿装饰的银镜碎裂一地。
白飞鸿收回剑, 甩掉剑锋上的血迹。
“我在看你与云梦泽战斗时一直觉得古怪。”她看着阴魔, “我先前杀你那个化身时, 并没有见到你用这类化雾的妖术。直到方才我确定了,你是借用了法器。”
她看了一眼地上镜子的碎片。银色的碎片之上,倒映出阴魔掩在红绡扇下的笑靥。
“幻镜,以大蜃的壳所雕饰的古镜,能够将人的所在投射到别的方向。有这面镜子在, 你便能隐匿身形, 营造出一个与你一模一样的虚影,再加上你无所不在的迷香, 令人难以觉察你究竟身在何处。”
白飞鸿的目光又转向被她劈开了一条胳膊的“大管事”。
“但是操纵幻镜需要帮手, 所以一定还有一个协助你的人。既然那个人是他, 我便也知道为什么琅嬛书阁的长老会落入你的掌中了。”
见自己已被识破,“大管事”便也不再伪装,他嗤笑一声, 站直了身体,随着幻境碎裂, 他改变形貌的手段也渐渐失了效,露出他的真容来。
“那种人何须巫真费心?”那男人嗤笑起来, 眼里却闪动着嫉妒的火光,“只消她对他笑一笑,他就像狗一样摇着尾巴送上来——八辈子没见过女人吗!简直可笑!”
而云梦泽在看清对方真容的时候,面色也是一变。
“平叔叔……”他喃喃,“怎么会是你?”
而男子也是一怔,而后和缓了神色:“这么多年不见,没想到小公子还记得我这把老骨头。”
龙的五感远超常人,如今对方的伪装尽数退去,云梦泽也自然分辨得出,此刻萦绕在对方身上的隐隐黑气,并非是他人的魔息。
“你入魔了?”
他的目光沉了下来,拔出长枪,径直指向男人。
“不止入了魔,还从东海盗出了返魂香……”他的声音低沉,压抑着莫大的怒意,“为什么?这个女人对你来说有那么重要?”
“城主与夫人对我的栽培之恩,我铭感五内。但请不要用这么轻蔑的称呼来唤巫真,小公子。”那魔修面色一肃,眼神也凶狠了几分,“不然我恐怕不能再与你这般心平气和的谈话了。”
“你疯了。”云梦泽的眼神冷了下来。
“或许我是疯了。”那魔修苦笑,“但巫真她……她需要我,没有我她会被你们这些人杀死的。我必须保护她,不论要我付出什么代价。”
“返魂香是你偷的?”白飞鸿冷冷道,“我本就在奇怪,返魂香是东海陆家的秘宝,怎么会落在阴魔手中,既然是有人监守自盗,便也就说得清了。”
“阴魔——”云梦泽的目光转向她,带着明确的憎恶,“偷盗空桑秘宝,误我空桑子弟,害死江南道朱家之人,又戕害这满城百姓,谋害雪山寺佛子……你做好以死赎罪的准备了吗?”
“别这样说她!”那魔修急了,猛地张开手臂挡在阴魔身前,“你们对她的偏见太深了!她没做过!那些事都是我做的!是我想要得她青睐才献上了返魂香,是我自己要追随她的!巫真从来没有勾引过我!一次也没有!而且这朱家和这城里的人死了和她又有什么关系!他们本来就颇多龃龉,又是自相残杀而死!她什么都没有做!”
“是啊。”
阴魔在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