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焰归于死寂。
桑奚对他们抱歉道,她喝多了,行动有些失误。
这样一段风波足以引来四周全部的目光。当最熟悉的那道视线落过来,我眯着眼,浑浑噩噩倚在桑奚身旁。
小桑?高扬已率先走过来打招呼。
这么巧,高机长。桑奚笑道,这里的菜色确实不错,就是出了点小意外。
陈年扫了眼狼藉的桌面,质问桑奚:你怎么让她喝成这样?
高扬惊奇道:你们认识?
我皱了皱眉,把额头抵在桑奚的肩上,嘟囔道,好困。
她愿意喝,我能拦得住?桑奚忽然指着陈年,对一旁清理桌面的侍应生道,你们要赔偿记得找他啊,这是她哥。
有点欠的语气,我一个没经住,哧地笑出声来。
兄妹?高扬认真瞧了瞧我,恍然对陈年道:还真是,眉眼像,笑起来那颗虎牙也跟你一样。
连他的虎牙都看得那么仔细了?
却又听见陈年对高扬说,不好意思,待会我得先送她回去。
谁要回去?我有些不耐烦,皮靴啪哒一跺,挽住桑奚道,我要坐你的机车去江边兜风。
高扬笑道,今晚天气倒是不错,不过桑奚你也喝了酒啊,就让陈年带她回去,你把车钥匙给我,自己打车回家,车明天到公司我给你骑过来。
不愧是高扬,叁言两语给局面定了调。桑奚便对我说,那就只好这样,下回给你带顶头盔,咱们再去兜风。口吻亲昵,说完抚慰似的摸摸我的头发。
我撇开他们,独自推门而去。
不等多时,陈年赶了上来,拉住我道,一个人准备去哪儿?声音听来不怎么愉悦。
我刚要张口,忽听见引擎发动声,转头看,高扬已经骑上那台重机隆隆而去。
多潇洒,我望她背影道。脸上原有的讥诮也散了,空余一点落寞。
陈年却以为我是着迷机车,说,你要喜欢,我也能开,难道非得坐桑奚那辆?
我懒得解释,漫不经心道,那你弄一辆。
陈年欲言又止,看了看我,解下外套道,入秋了,这样穿不凉吗?
他刚要给我披上,我伸手一拦,问他,你先说,好看吗?
夜风忽然教我打了个寒噤,陈年失笑着替我披上衣服,又低声道了句,好看。
可这在我听来只剩取笑了。我皱皱鼻子,瞪了他一眼。
又回到他的公寓。
陈年倒了杯蜂蜜水,等我饮下后,略显犹豫道,你和桑奚……是什么关系?
我挑眉看他,道,你是想问,我们在交往吗?还是,睡过了吗?
他嘴角有轻微的搐动,而后缓缓道,我只是想知道,你和他,是认真的吗?
你希望得到什么答案?我凝视着他的眼睛。他却在不自觉地闪避。
我不由笑起来,淡淡道,紧张什么?哥,你这样不敢看我,就好像,心里有鬼。
陈醉——
嘘——我止住他,轻声说,是你不想让我和桑奚一起走,是你把我带回这里……拦着妹妹和别的男人交往,该不会,喜欢我吧?
你今晚喝得有些多了,陈年微微蹙眉,这种状况下,难道要我放心别人带走你?
你真觉得我有那么醉?我冷笑一声,说,又或者,在你的眼里,我什么时候才算清醒?
我真不知道……陈年苦恼地揉了揉眉心,说,还是早点休息,等明天醒了我们再谈,好吗?
我扯过陈年的胳膊,忽地将他推跌在沙发上,俯身把一只手按住他的肩,不许他轻易起身,说,就现在,想听真话么?
他有一瞬错愕,墨黑的瞳定定望着我,没说话,也没有动,壁灯光线昏蒙,而我分明瞧见他眼底有层化不开的愁情。
我一字一句道,除了你,我从没对任何人产生过那种不祥的悸动。
他眨了下眼,呼吸像是屏住了那样静。可越静,心脏的节律就越清晰。
我说,今晚我去那儿,是专程为破坏你的约会。
陈年让我压在身下,不自在地纠正道,那不是约会。
某个令人烦躁的画面闪回,我骤然尖刻道:桑奚都说了,她不是很中意你吗?何况那样顶尖的人物,多容易叫人爱慕啊?
我对她只是欣赏,陈年认真道,感情的事,不在于顶尖,桑奚又对你乱说什么?
我冷冷地,抓住他右手,道,是这只吗?
陈年浮出困惑,下一秒则转为吃痛的神情,因我恶狠狠咬住了他的指头。恨意都泄在牙关,指尖红肿到发紫。我不觉歉疚,只阴沉地道,你用这只手,碰了她头发。
陈年回忆起来,说,那是因为她的头上沾到……然而他停下不说了。他根本明白,那所谓的理由并不紧要。
紧要的是什么呢,他也许想到,情形早跑偏了方向,可是要修正,又已错失良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