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束在口边,放开嗓子喊,“——裴远你在这吗?”
望着前后左右一样的庄稼,一样的天地,林婉发现自己完全找不到方向。
一阵风刮来,她一时没抓住,伞险些翻折。只一瞬,雨就淋湿林婉的脸,有一点呛进口鼻里,她使劲呛咳几声,觉得有些喘不过气。
林婉大喊,“裴远——!”
“裴远——”
她拨开摇晃的玉米秆,四处顾看,“裴远你在哪——咳咳!!咳!”
她压着咳嗽,仔细辨认周围——只有雨声风声,植叶唰唰擦动的脆响,并没有听到裴远的回应。
林婉有些困惑,她方才分明听见他的声音,这样转眼不见了,难道是走错了方向?
她转头往回走。
但很快陷在另一条泥路里,原来的道早掩盖在遮天的玉米田里,彻底找不见了。
林婉失去了方向。
在这方狭小的天地,抬头也只能看见绿色,高高的穗,在某一刻,林婉感觉这里天地间只剩她一个人。
说不定他不在这里呢?说不定裴远已经回家去了。
“裴远你在哪里啊?”
嘈杂的大雨里,林婉大声喊,才把声音传出去一点。
她身体底子不好,撑不起半天的疲累,而且不知为何,此时林婉能听见自己胸腔中潮水般的呼吸声,咳嗽也越来越厉害,好像完全抑不住。
不知是不是被风刮得,远处有秸秆倾倒了。
林婉继续沿路往一个方向走,“裴远?”
“裴远——”
“裴——唔!!!”
林婉的声音戛然而止,止于最后一声惊叫。一刹那被人掩住口鼻,扯住头发和衣领,身后那人掐住她的脖子,用力往旁边玉米林里拖拽。
窒息间林婉张大嘴狠狠咬在那人手上,他大叫一声,她脱力地扑在地上,踉跄地,手脚并用地往小路跑,伞和鞋子散在地上,地上多了一个男人的脚印,林婉一把抓起伞,刚直起腰,就被人从身后拦腰抱住。
这种时候她不敢哭,尽量蓄力,慌乱中心跳的声音盖过雨声,耳朵里有血液呼呼流动的声响,拼尽全力踢出一脚,却被人攥住小腿摔在地上。
林婉听到一声大骂,“臭婊子!”,接着脸上狠狠挨了一巴掌。
她什么都听不见了,除了嗡嗡作响的耳鸣。
林婉仰面被人拖着进玉米林里,雨水打在眼睛里,铺天盖地的绿色,她剧烈地咳嗽,咳得蜷起身体。冰凉的雨水浇在半边麻木肿胀的脸颊上,有种奇异的恍惚感。那个男人压坐在她腿上,林婉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他掐住林婉的脖子,意识涣散间,林婉感觉到他在撕扯她的衣服。
“操!城里小姐的腿就是白,别动,我他妈让你别动!”
啪!!!
林婉的手无力摊开,那人骂骂咧咧,捏住她下巴,改坐在她已经赤裸的腰间。他一把扯开林婉紧束的领口,在俯身时,露出张尖白阴鸷的脸。
正是在大婶门外与林婉对视的中年男人。
原来他不止是看不惯林家,他想毁掉林婉。
“咳咳咳咳咳”
她的呼吸已经达到极限,林婉的身体绝对无法支撑下去,求生欲让她想侧身,去抓什么东西,“放开”
林婉咳嗽着,大喊起来,“放开你放开我救我”
他再次掐住她脖子。
血冲到脸上,冲到脑里,林婉极力挣扎,但力气逐渐小下去,她的身体开始轻飘飘的,意识终于模糊起来。
裴远走进玉米林中,这里与别处不同,用木头搭建了一只简易的遮雨棚屋,上面架着茅草。
他在前面走,听见身后林叶哗哗响,苏荷从右手边的小道抄出来,她欣慰又欣喜,追上他,“我就知道你会来,拿到我给你的信了?”
他知道是她。
在他十九岁时,原本要娶苏荷为妻,她会照顾人,顾家识大体,温柔喜静,符合当时裴远想象中伴侣的一切。
族中长辈都对她赞誉有加,在众长辈的催促下,两人原本谈婚论嫁,可就是这样的苏荷,在临婚前两月,在扬州城繁华的灯火节上,被那里的富贵体面迷了眼。
她开始频繁出入扬州城,久时几日不归。好在最后终得偿所愿,有偶然结识的富家公子对她一见倾心,将她接入府中。
那时的裴远忙于生计,正在城镇酒楼中做账房,补贴裴仁的药费家用。
当他回到青山村时,苏荷早已和别人珠胎暗结。
但那是很久远的事了。
裴远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找我有事吗?”
苏荷没想到他会这般冷淡,先时两人在族中长辈的应许下已到婚嫁地步,连这片木棚都是共同搭建,不知有多少次,他们一起坐在木棚前听雨,他性子虽不主动,但当她依偎进他怀里时,也会用衣服把她裹紧。
她真心喜欢裴远,无论过去还是现在,她曾想自己会嫁作裴远的娘子,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