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声绘色地和你描绘一万个字,倒不如让你亲眼看上一小时。”
汪盏又愣了,含着泪光的眼中,不由自主地又露出了哀怨。
“你这张脸啊,基因突变才能美成你这样,”秦销板起她的下颌,如同挑剔的买家,目光仔仔细细地从五官描摹过:
“可惜性格太软了,要是眼神冷一点,脾气大一点,嘴上再抹点毒,最好不要迷恋我……”
说着他眼中的那点遗憾和惊艳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知想起了什么,绕有兴趣地笑了起来,淡淡道:“步桃恨你比她长得美,又恨她自己不如你美。”
汪盏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后半句话上,没在意前半句话的潜在危险,一个冰凉刺痛的疑问脱口而出:“你不恨你自己?”
“好问题,”秦销微微惊讶,“居然没问我是不是不爱任何人。”
月亮从烂尾楼的空隙间露出来,冷光照在秦销脸上,吹散了那团总是让她看不清的黑雾,逼迫她睁开眼,直视被刻意忽略已久的真相。
长久以来的紧张、忐忑……秦销触碰她时皮肤上泛起的冰冷刺痛,他望着她时,心底的悸动和紧张……森森惧意,不是一个卑微到尘埃中之人的极端爱慕,分明是童年时与恐惧朝夕相对所形成的本能正为她敲响警钟!
——阿妹!
——秦先生也是个“阿妹”!!!
他们有相同的锐利目光,可以将触角伸进心底最阴暗的角落。
汪盏眼珠剧烈颤抖。
短短数秒间,秦销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单手捂着胸口,淡淡笑起来,接着上一个问题回答:“你说对了,我这里是空的。步桃发现了这点,知道我永远不可能被填满,所以选择了一种惨烈的方式,让我永远铭记她。”
恰好夜间行驶的超大货车从京藏高速下来,穿过荒地,远光灯一扫,秦销那双微垂着的眼眸黑得澄澈透明,一明一暗之间,仿佛映着星河与山川,又能吸走世间所有的光线。
他笑着说:“从结果上来看,她要是真杀了我全家,我对她的印象会更深点。”
“……”
汪盏直勾勾地盯着他,根本不在乎他和哪个男人女人的爱情,蓦然清醒的大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绝不能让这个恶魔见到阿妹!
·
昔年。
汪盏站在奶茶店木桌前,振振有词道:“你说我傻也好,假善良也罢,反正我就是相信,你对世界充满善意,世界就会回以善意。回去上课吧,我也该走了。”
“你要是被人骗去当妓女了,答应我,不要为了贞洁自杀好吗?”
汪悬光坐着没动,从表情上看的确很头痛,但望着阿姐的目光没有一丝不耐烦:“善有善报,是劝人向善的宗教概念,不是世间运行的物理法则。
“教你这句咒语,是因为你看谁都像好人,谁都值得你真心相待。你总是主动取悦,主动迎合每一个人,如果你想要的只是夸赞和认可,那倒也不危险。但你还天真地想要他们不伤害你,这不叫‘好人好报’,这叫怯懦。”
话音掷地有声。
汪盏脸色一时很难看。
汪悬光又说:“我提姥姥的事,是要让你记住,不论好人做了什么,都可以被坏人曲解。”
“你本性不坏,”汪盏喃喃地,“当时你只是年纪小,还不懂事。”
“不用替我找补,当坏人,痛快极了,”汪悬光淡淡道,“我没有内疚感,也不恨我自己。”
铃铃铃铃铃——
预备铃已经响过一遍,此刻回荡在空气中的是正式的上课铃。
汪盏不太能理解妹妹的话,懵懂地点点头:“快回去上课吧,一会儿就问问老师暑假能不能也住在宿舍,要是不能住,你就得去舅妈家委屈一下了,但是寒假!寒假阿姐保证接你去北京过年。”
汪悬光的两指敲了敲桌面,黑眼睛冷冰冰的:“不要转移话题,回答我,阿姐,有人打你怎么办?”
汪盏不假思索:“打回去。”
汪悬光翻了个白眼:“信你个鬼啊,再跟我念一遍咒语——”
她顿了顿,还是很不放心,又强调了一遍:“你要是真被卖了,别死,撑到我去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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